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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离开】

高三那年,艺韵去外地的全封闭学校读书。从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手机也不能上网,所以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不定期在QQ空间里留言了。

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每周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每周五下午偷偷的用家里电脑看艺韵给我的留言。

高考至上,前途第一。我们并没有太多的闲聊,最多的就是相互鼓励,彼此安慰,一起熬过那时候觉得最艰难的一段路。

4月下旬,我收到了艺韵最后的一条留言,留言中她提到:6月11号下午3点,我们一起去新华书店吧,一直想看看你给我推荐的那几本书。

直到2009年6月11号晚上七点多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彻底找不到艺韵了。

那天她爽约了,给她发的所有消息和留言她再也没有回复过。就在这猝不及防之间,她音讯全无。

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消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心里很不舒服,更不知道为何我懂“人走茶凉”的道理却还那么在意。

大D没心没肺的安慰我道,好不容易脱离高考的苦海迎接美好的大学生活。去大学里找一个初恋,谈一场恋爱,感受青春多好。

我想和大D抬杠说我已经有初恋了,但转念一想,我和艺韵没有过约定,没有过承诺,最多也只算个好朋友罢了。

七月下旬,高一的同学喊我去参加同学聚会。一般作为早已调配到文科班的我是不好意思去参加的,但是为了见艺韵一面我还是去了。

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人很多嘈嘈杂杂。我无心吃饭聊天,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艺韵的身影。

突然觉得人好多,好吵,好烦。不喜热闹的我已经心生退意。

这时之前出去的班长又回到了包厢,对大家说:“各位,艺韵让我带话,她今天有事参加不了聚会了,给大家说声抱歉。”

“她刚过来了,托我把书还给你。”而后班长又转身递给我一本书,是我高二的时候借给艺韵的书——夏目漱石的《虞美人草》。自从她去外地上学后就一直没机会还给我。

抽出书签,发现书签的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见吧。

短短十个字,历历在目,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我出门去寻她,看见她站在饭店门口附近。她一看见我转身就要走。

“艺韵。”追上去喊她名字。

“爻一,我们再也不见吧。为了我也为了你。”艺韵停了下来,但却背对着我没有转身。

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回答,沉默了许久我才开口问她:既然你这样说,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认识三年了,她在我心中早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了,也一直是她支撑着我努力的面对高考前的最后一天。毫不保留的说,我以为在高考结束后我们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艺韵说完便快步离开了,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离我很远了。

原来是这样啊。

对不起这个词,在表达爱意的时候是如此无力。在表达歉意是所有如此锋利。

快刀斩乱麻是我处理这件事的最终办法,我删了她的QQ。我认为这样就可以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时光荏苒,我走进了大学的校门。时间悄悄的从身边溜走,大一大二大三就这样转瞬即逝。

老哥和艾艾还总是调侃我,而我却学会了淡淡的说一句,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想快刀斩乱麻,却剪不断理还乱。

他们不知,艺韵那张还贴在我书桌抽屉里的照片我从来不曾撕下来过;他们不知,尽管我删了艺韵的联系方式,但QQ号我早已熟记于心……

在这件事上,我一直用自己骗自己的方式驻足不前。

直到我看见那句“待你音讯全无,我再去爱时间万物。”我才发现我一直自以为忘掉了艺韵,到头来才发现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直到我对大学学妹说难以开始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几年来,她在我心中的地位还依旧举足轻重,难以代替。

直到后来在KTV再次遇见艺韵的时候,我才发现纵使有许多的疑问,纵使有千言万语,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直到我在单位门口遇到她,在信中读到那句话:“我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但如果去见你我一定是跑着去的。”我才明白,原来我们都一样。

陈果教授说过:长久的爱情,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同一个人。我没有一次又一次的爱上你,而是我一直都认为你就是我遇到的最正确的人。

如艾艾描述的那样:现在我们和最喜欢的人住在两室两厅的小房子里,养了许多的花花草草。

我们一切顺利。

【重回母校】

下午和艺韵去我妈家搬东西,回来的时候路过了我们之前的高中,正赶上学生放学。

驻足看着早已经翻新的学校,不禁感叹时间飞逝,每天放学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望着那些在校门口出双入对的年轻学生们,都是一脸的稚气未脱,但是他们的心中却早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大人,我试图在他们的脸上找到自己以前的影子,曾几何时我也和他们一般,无忧无虑简简单单。

学校门口那个名叫“天天”的牛肉面馆依然在那里,以前我们总是中午在这里吃饭。过了这么多年,老板两口子双鬓都花白了。

春去秋来,学生们走了一波又一波,没走的就是这学校和这家餐馆。

“还记得那回你钱包丢了的时候吗?”艺韵突然问我。

“记得,当然记得。”

那时候艺韵支教回来没多久,我们迎来了第一次约会。因为迟到了,所以艺韵要我请她吃饭以表歉意。

在身上摸来摸去才发现钱包让人给偷了,只得不好意思的对艺韵说:“对不起,晚上请不了你吃饭了。”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我翻遍裤兜,摸出了8块钱。

艺韵抢过我手中的钱,拽着我的手说道: “8块也能请客,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拽着我的手走了半个多小时,我问她去哪她也不告诉我。最后被她带到了这个面馆。

店主老板娘,她见来人了,便出来招呼我俩,十分热情的问我俩吃什么。

谁知艺韵一脸幸福的对着那老板娘说道:“恩...我俩要一碗牛肉面。”

那老板娘挺奇怪的望着我俩,试探的问道:“就一碗面,别的不来了么?”

艺韵微笑的说:“不来了,就一碗面。”

我特别不好意思:“别这么委屈你啊,要不你跟我回家取钱我请你吃顿好的吧。”

艺韵摇摇头说:“不要,今天我就想吃这碗面。”

老板娘没一会就把面端了上来,还问我们:“要不给你们再拿个空碗?”

艺韵微笑着对老板娘说:“谢谢,不用了。”

两个人一碗面,我们吃的很慢,完全没有在意旁人的眼光,那面馆老板娘似乎觉得这对小情侣有些意思,她望着我俩一直没有分开的手,也笑了,原来爱情真的可以如此简单……

【信件】

“我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但如果去见你那一定是跑着去的。”

这是宫崎骏先生写过的一句话。也是艺韵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候毕业没多久,在一家公司上班,做平面设计。艺韵还在乡下的支教。

那段时间时候,我们还是朋友。

她们那里信号不好,那几年流量也特别贵,所以我们总是用写信的方式联络。

她过生日的时候我按照她给我的地址写了封信给她。一周后就收到了回信。

粉色的信纸,薰衣草色的信封,超级的文艺。

她说学校很旧但很干净,桌椅很破但都被铁丝扎的很牢固。学校院子里有一大片向日葵,朝气蓬勃。绿色掉漆的邮筒就在学校门前。

艺韵打趣道,这地方特别适合我这种人去。

…………

很期待每周三或者周四时下午下班到门卫那里取信的日子。我有时用文言文回信,有时用白话文。她总是让我写一些古诗、典籍或名人名句,给她的学生分享。

她总向我称赞她们班里仅有的16孩子。她告诉我那所学校的管理员之前是村支书,退休后一直就在学校里打扫院子,给孩子做饭,修东西,资助贫困孩子上学。他才是真正伟大的人。

……

有一次她在信中写到:我果然还是喜欢你。

“有多喜欢?”我回信问道。

我回应了她的想法,期待她的答复,但是之后,我却再也没有收到回信。

直到两周之后,我下班的时候在公司门口遇见了她。她拖着行李在那里张望,一向爱美怕晒的她居然黑了好多。戴着栗色的遮阳帽,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现在回想起来,就是森女系风格吧。

“你怎么回来的?”我问。

“支教结束了。”她笑嘻嘻的递给我一封信:“我本来是要寄出去的,但是还是决定直接给你。”

还是薰衣草色的信封,粉色的信纸。我打开它,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但如果去见你那一定是跑着去的。”

“所以我一下火车就过来啦!”她对我说道: “那你还喜欢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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